第1章

    人，都活在口舌是非里。

    一开始，他们说沈卿晚垂帘听政，把持朝政，是女子之辱。

    后来，也是他们说：“沈卿晚是贤后，为国而死，女子典范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陛下……驾崩！”

    宦官一声悠长的悲鸣，从太极殿响起，传遍整个皇宫。

    寿康宫内，则是一片火光冲天，血流成河。

    沈卿晚看着小太监们，将发动宫变，意图篡位的大皇子尸身拖走，胸腔里的心砰砰直跳。

    “娘娘，这样下去，不是办法。”

    刚哄睡年幼新帝的宫女绿竹从内殿出来，忧心忡忡。

    沈卿晚比她更明白处境的艰难。

    先帝走得太急，只留下一道遗旨封了她的儿子盛添启为新帝。

    可他才七岁，年龄尚幼，根本担不起这个重担，若再寻不到能依附，相信之人，迟早守不住皇位，甚至连保命都难。

    沈卿晚不敢再深想，心里搜罗起前朝臣子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父亲沈太师。

    可父亲唯利是图，当年为了官位不顾哀求，将自己送进了宫，根本信不过。

    还有谁？

    恍然间，一个清隽的身影跃入脑海——

    当朝太傅萧临川。

    两人相识于幼时，沈卿晚比谁都了解他，赤胆忠心，清风朗月。

    没有谁比他更适合辅佐新帝。

    沈卿晚没有丝毫犹豫：“绿竹，去一趟太傅府，请萧临川入宫。”

    绿竹眉心蹙起，不赞同地叫了一声：“小姐！”

    沈卿晚只说：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绿竹领命退下。

    不多时，萧临川来了。

    一步一步，他身着白衣的身影越来越清晰。

    沈卿晚不自觉地收紧手，抚上了腕间的玉镯。

    就见萧临川拱手一拜：“太后娘娘，六年未见，别来无恙。”

    沈卿晚心脏仿佛一下子掉进了醋坛中，越发酸涩，泛苦。

    她不受控制，如当年一样，唤了他一声：“阿川。”

    少有人知，当朝太后沈卿晚，与太傅萧临川，曾有过一段情。

    六年前，两人婚宴前夕，萧家获罪入狱。

    沈太师怕殃及自身，逼迫她立刻与萧家划清界限，随后将沈卿晚送入宫门为后。

    曾经为挚爱，可如今身份已变，早已殊途……

    沈卿晚闭上双眼，掩去不该有的泪意，哑声说：“先帝驾崩，内忧外患，新帝年幼，沈氏恳请萧太傅辅佐。”

    这六年，萧家洗净冤屈，萧临川入朝为官飞黄腾达，权倾朝野。

    有他在，必能保自己与盛添启安枕无忧。

    萧临川凤眸微狭，看着满身珠翠华贵的女子，轻笑了声：“辅佐可以，太后娘娘能给我什么？”

    沈卿晚一怔，不敢置信地抬头。

    曾经的萧临川，温柔正直，忠君忠国，如今身居高位，竟然张口就是交易？

    但转念一想，已经过去六年了。

    人，是会变的。

    沈卿晚咽下涩意：“你想要什么？”

    权势？他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。

    那是财富珍宝？亦或者美人？

    沈卿晚猜测着，余光却瞥见他腰间的璎珞，那粗糙的针脚，是六年前自己亲自绣好送予他的。

    没想到这么多年，萧临川竟然一直挂在腰间！

    又想到这么多年，他依旧未娶。

    沈卿晚心底浮上一股酸楚与痛意。

    萧临川他可是还心系自己？！

    “阿川……”

    沈卿晚唤着，脚步不受控制的上前，抬手想要碰一碰他的脸。

    下一秒，手却被一巴掌拍开。

    火辣辣的刺痛在手背蔓延，沈卿晚却只能听到萧临川的讥嘲。

    “太后娘娘自重。”

    霎时，沈卿晚心里像被刺入数根细针，密密麻麻的痛感传来。

    再看向萧临川时，他淡声索求：“臣想要一道赐婚懿旨。”

    “请太后娘娘收京城名妓陈轻轻为义女，以公主之尊，赐我为妻。”